鸦哥没有头

这个花园不论芬芳

他们所说的爱情。约铠

#海都背景,黑手党paro.

#这是一个简短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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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不应该奢望凌晨的酒馆里有多少人,这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月亮刚刚亲吻了昨日的最后一秒,清冷的光线透过树叶的脉络落下光影,码头泊着三条大船。海都不是一个拥有喧嚣夜晚的城市,它的酒馆也不例外。

但是看看这位贵公子吧,百里守约放下手上的书,他在说你好的时候已经将那个人打量了个遍:漂亮的银发,冷漠而美丽的蓝眼睛,高挺的鼻梁与那张和谐且完美的脸,他注定是要给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增添一抹亮色的。来者愣了一下说你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那与他眼底的疲倦相搭配,酷似一个被压榨的工作狂。在百里守约感慨掌权者也为这座城市而痛苦之时,那个人抛出了话题。

“你是店长吗?”

他询问,脱下了蓝色大衣并将它随意的搭在手边,面部分明的棱角并没有在灯光下变得柔和,百里守约如实回答说不是,店长已经去睡了。

百里守约是自信自己不会被这种压抑与气场吓到的,他所做到的不露锋芒正如他的职业那样,不动声色的将书签夹上,问他你需要什么,我叫百里守约。

凯因会记得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粼粼波光,像是码头上泊动的船的一角,他的脸是大块大块的暖色,似乎要融入酒馆温馨的背景,他无论是读书还是交谈都是好看的,不露齿的狼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他在进入酒馆的那一刻就清楚明了。

“我叫铠,酒,能让我喝醉就好。”

“那可真是高要求,”百里守约对这种说法感到有趣,“如果你想睡去忘记忧愁,我可以给你一杯热牛奶。”

“可是热牛奶对你没用。”

铠笃定的回答他,眼睛牵引着对方的视线落在手边的牛奶上,乳白色的雾气蒸腾着如同初雪下的梦境,柔和而平静的不可方物,它笼罩着富有格调的金边蓝皮书,那是一本象征着凄美爱情的长篇小说。

百里守约注意到了铠看向书边角的褶皱,一道裂纹横亘书背的中央,摇摇欲坠的凄惨模样不该毁坏他温和的形象,于是他垂下头来细细的抚摸那道裂纹,

“这是店长的书,她不满意的情绪很好的表现在了这上面,毕竟书里……”

“我看过,”铠将他温和的叙述打断,“爱情只不过冰山一角。”

“你有故事,但我不打算给你酒,”

百里守约笑的人畜无害,他这人偏生一张温柔的脸,眉目间的柔和与刚毅以着完美的比例交错重叠,随便的一个笑容都能让人相信存在着奇迹,更何况认真的细腻的安抚着那话语中品出的尖利棱角,“来杯牛奶吧,助眠。”

铠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酒馆仅仅是为了喝一杯牛奶吗?

可他当然接受了,百里守约看着他接去微热的牛奶拢在手心,他的眼角眉梢被糅成了朦胧的雾气,那逼人的锋芒在漆黑的宁静里收敛了起来。铠在这种脉脉的注视下保持静默,可他的确卸下了装备,在听见柔和的男音响起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是黑手党。”

“真巧,我也是。”

说什么真巧,是第一眼没有感受到对方敏锐的观察力,还是没看出腰上那熟悉的凸起。

海都是一个黑白颠倒的地方,掌权者是黑手党的高官,平民是手底送命的喽啰。酒馆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过浅的水湾停泊不住大船,这不是个码头,前方则是尚未熄灭的万家灯火,象征着人们所希望的一切,铠叹了一声气,今夜的话题由此开头,

“我讨厌政治。”

百里守约应和,

“我讨厌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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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的“酒友”不算坦诚相见,至少一个用着假名,另一个的真名从未在海都的街头被人提起。但是他们又算十分坦诚了,你无法拒绝透过灯光看到的温暖的世界,在万人敬仰的背后洗尽铅华,对着离你的生活十分遥远的陌生人重复的念叨着自己的悔过书。

百里守约失眠,他用长篇的爱情故事与热牛奶催促自己在吧台上睡去,铠想说你吃一点安眠药,话到嘴边却苦笑着摇头,药物对你不会有作用吧。

“抗药性的历练让我百毒不侵,可我必须在深夜享受失眠带来的痛苦与孤独——你困了吧。”

“我,有一点吧。”

“很可惜,二楼是店主的房间,女店主,你走到门口甚至可以听到她安逸的鼾声。”

“她要是知道你这样说她,一定会冲下来把你丢出去吧。”

百里守约轻笑一声,“你不想在吧台上躺下的话,就把头枕在我的腿上好了。”

“我归根结蒂是一个一米八八的大男人。”

“我腿不会酸的。”

“你真是得意忘形啊。”

铠虽然这么说着,却轻轻枕上了对方的双膝,他侧过头刚好能看到百里守约细密睫毛下的阴影,他的手指白皙而细长,书页刚好过半,那应该到达了爱情故事的悲伤点,他的眉心不曾皱起,相比于那位想要撕书的女店主,他的反应太过平淡无奇。

铠奢望他的酒友会怒吼会大叫,会骂骂咧咧说男主人公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可惜那种蓬勃的情绪被隐藏在了一双略显忧郁的眼睛里,他的手上有茧,手臂上有刀伤,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未消去的划痕,那个深度该是被子弹的边角狠狠碾压过,他不是瞎子,他看得见。

劣迹斑斑,杀人如麻,身上没有任何味道,那个人如此近又如此远。

“我真的睡了。”

“恩,晚安。”

铠感觉到柔和的尾音亲吻了自己的眼睑,封上了一个不可解的印咒,于是伴他入梦的有那灯光下柔和的侧脸,和读到一半的爱情故事书。

铠的作息时间足够规律,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地平线刚好镀上亮边。清晨的海都有一种圣洁的味道,没有灯火的粉饰,千百年的光阴只安放在一纸素缟之间,这是一座美丽而纯粹的城。他推开门想要去拥抱它,却在起身的一刻停滞,俯身去吻下那个人的指尖。灯还开着,那个夜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毫无防备的趴在吧台,枕着只翻了一页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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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百里守约在他进门的一刻便已经得出了结论,他的胳膊不自然的弯曲着,衣领上有着硝烟的味道。

“我不是很想谈这件事。”

“我倒是觉得说开了会更好一点,不然你会失眠的。”

“我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说梦话是质量好的意思吗?”

铠怔了两秒,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到一个愠怒的弧度,上前两步缩至了危险距离。

“喂……你是说真的吗。”

“假的啦,骗你的,我这几天睡的很好。”

百里守约弯了眉眼,理石面的吧台消减了夏日的燥热,加之书本的垫高是一个相对舒适的弧度,虽然这并不能攀比柔软的床垫与枕头,他的脖子依旧疼得厉害。

“我知道,你早晨起来的时候书页都要印在脸上。”

“啊,贵族的修养与严格遵守的时间表,你们都是强迫症吗。”

“我不是一个十分听话的人,但我的确拥有自己的时间表。”

“我的雇主就很要求我守时,上次迟到了三分钟,她的眼睛告诉我她想用那柄女士手杖戳穿我的脑袋。”

“是吗,你之前不喜欢谈工作。”

“那是因为那些工作还没有到烦恼的地步,这份工作按道理说相当重要,但是我很讨厌它·。”他说的有点可怜,“虽然不用跑大半个海都,但是我很害怕被人反将一军。”

"我以为你不会担心任何事情。"

“我看上去是那么没心没肺吗。”

铠直起腰板,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同一颗闪烁的宝石,从吊灯顶部突然炸开一声响雷,雷云紧接而来如同恶犬般狂吠,这会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海都的天气是如此的变化无常。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气象打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

“你看上去十分自由。”

自由,这是让人艳羡的字眼。是窗外豆大的雨点凶狠的拍在窗框上,冷风席卷而来刺破夏日温存的暖意,潮湿的水雾带着海腥味,让人想起深海里的游鱼。

“可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我讨厌暗杀。”

“你之前说过。”

“对,我讨厌雇主絮絮叨叨颐指气使的模样,尤其是那种冷酷无情的女人,她把蛇蝎心肠四个字都刻在了脸上。”

“相对坦诚,这个世界还有那种八面玲珑,我反而更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铠停了一下,“我讨厌自己的装模作样。”

“还行吧。”百里守约回答,“你挺好的。”

铠看向他,安静的注视着那双平淡无奇的蓝眼睛,仿佛要拨开那层冰冷疏离的保护直达一切的腹地,他渴望深入这个人的精神世界,或许那里正如他期盼一样是一大片的花海,或许那里一片荒芜,但是那个人适时的垂下了眸子,用一如既往的沉稳的调子问他,

“再来一杯牛奶?”

“这不公平,你认识我。”

低沉的男音在交杂在风浪种听不真切。百里守约起身去把窗户关上,雨水刺骨冰凉点在他分明的骨节上,一道仄歪的闪电振的玻璃煞白,不怒自威。他的声音与雨水的声音交错,奏成一曲盛大的乐章。他回应,“你是一个抛头露面的政治家。”

他在说出尾音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麻酥与酸痛席卷而来刺激着神经,百里守约此生从未对于自己所做而感到后悔,但他此时无比的希望时间回溯到吊灯摇曳的那一刻,在短短的六十秒内,他做了值得写入悔过书的两件事情,一件是闭上了眼睛,一件是张开了嘴巴。

狂风暴雨似乎席卷到了室内,吊灯在背景的风雨中被撕扯,摇曳着宛若置身风浪中的甲板。百里守约觉出阴云压抑在喉口,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收去了那份展露出来的柔软与善良,那扇曾经为自己张开的大门猛然关上,他僵硬在原地,已经来不及温习三分钟前铠眉间温存的善意。那骄傲的眉峰又像极了初遇的一把刀凛凛闪着寒光,当你失去一件东西时并不能回到未拥有之前,如果忏悔能够赎罪,那他愿意高声诵读千百遍主的名字,但是这时候自己又像是被拔去了舌头,看着对方起身、抹平衣角、出门,那个身影被雨水吞噬的模糊不清。

百里守约咽下一口牛奶,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那种对他无关痛痒,他低下头看书,却把规整的字体看成扭曲,把暗黄的书页看成暴雨的背景,耳边是风声拍打门窗,脑子里是他发梢的冰蓝。

不问过往的相互依偎,他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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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一个陌生人了解多少。

样貌、习惯、重重压力、睡着时细密的睫毛。

百里守约说,指尖、发梢、罪恶之下的圣洁,强权下的孤独与落寞,所有、一切、全部。

平静的海面被涂抹上了大片的黑色,他听见水波的声音从脚底而来,悠然的像是亘古传来的回音。他听见脚步声落在门前,有人推门而入。

那个穿着柏林蓝大衣的高大男人坐在了熟悉的位置上,他注意到百里守约手边那本书不在了,它移居了吧台里面的书架,带着张牙舞爪的裂纹。取而代之,他手边有两杯热牛奶。

“你失眠更严重了。”

铠喜欢用笃定的语气去叙述一个现象,尽管这有一点点的言过其实。

“打雷吓到了我,所以我几乎没睡过。”

他垂着眼睛,语调里收不住的惋惜。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差点被杀掉了。”

“嗯,可真是糟糕的经历。”

“被很有名的杀手盯上了,但是居然空枪了。”

“是运气吗。”

“谁知道,”铠看向他,那双被牛奶滋润过的唇发着闪亮的光,“你说呢。”

“我觉得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他前一天太难过,拿不稳枪了。”

铠笑了一声。

“你不生气了?”

百里守约透过臂弯,像偷看答案那样看那张脸,生怕被什么抓到似的又将视线弹回。

“我在一些事情上脑子有点笨。”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握好度。我很珍惜不问身份却能一同谈心的关系。”

“你不是有意的,我在想象你惊呆了张大嘴巴的模样。”

“那在雇主的眼皮底下是十分失礼的。”

“那你对目标人物透露信息就不是失礼吗。”

“你让我头痛,我以为你没听出来。”

“……我当时,咳、确实是生气占上风吧。”

“被暴雨浇醒了?”

“差不多吧,又湿又闷,出去了就后悔了,”他话锋一转,“你的书看完了?”

“看完了。”

“你怎么想?”

“精湛于权利游戏的人是强者,追求爱情的人是勇士,生活到处都是荆棘。”

他内心赞赏这个简洁明了的评价,“那你呢,你是强者还是勇士?”

“都不是,”他摇摇头,“我是爱而不得的可怜鬼。”

“不是,”铠反驳,“你不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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