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哥没有头

这个花园不论芬芳

生死一线(一)。明弈

#医生明x杀手星星

#随写随发,快乐似神仙

(一)

一个小孩子的发烧急诊,一个醉酒撞到路牌上头破血流的可怜人,职业医师明世隐的值班旅途并不过于乏味,可当他昏昏欲睡泡上第三杯咖啡的时候还是成功把半张脸卡在了杯边险些睡去。

如果世界从此没有声响就此睡去也不错,可惜他向来浅眠,翻窗落地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是睁开了那双漂亮的异色瞳,睡意融化在微凉的咖啡里,他最终还是揉了眼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去寻找那个声音。

在偌大的医院里白炽灯撑起夜晚的苍穹,瓶瓶罐罐掉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明世隐加快步子推开储藏室的大门,开门那一刻他看见一个瘦小身影用枪口指着自己,月光照耀下他能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他像极了受惊的豹子拱起腰身向自己发出震慑性的低吼,可是惹眼的并不是冰冷的伤口,也不是凶狠的眼睛,而是他的身上汩汩流淌的血液正在带走这个鲜活的生命。

这个走投无路的孩子在医院偷取一点纱布与药品试图包扎自己,被发现完全是意料之外,或者说弈星本来以为夜晚的医院是没有人的,事到如今他只能掏出枪来指着这个白大褂的脑袋,他想要动弹想要逃走,可是他都数不清自己身上受了多少处伤,生命在流出他的身体,他听到明世隐说,

“好,我们不要激动,你把枪放下,我替你治疗。”

弈星咬着牙尽自己全力咬出一个滚字,他快要拿不稳自己的枪了。

“你不治疗会死的,你需要立刻输血,把枪放下。”

弈星想要说什么,可他的脑袋一阵眩晕,残余的知觉让他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靠近,他原本在等待一个死亡,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被搬上一张床,推到亮眼的屋子里去,自己的身体还在抽痛,然后疼痛持续了很久,弈星最终在零星的疼痛感中睡去。


听说人在死前会走马观花的回顾自己的一生,弈星在手术台上想了很多,他的记忆残缺不全,只有枪支武器的使用方法娴熟于心,他甚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到自己离开了那个打打杀杀的地方,走到了人群中去。他在那时候祈求下辈子遇到一个能带自己饱览河山的人,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在第二天睁开眼睛。

他本是不能睁开眼睛的。

他睁开眼睛是刺眼的光明,阳光的强度让他猜想这是十一点多的光景,他先是试着眯眼,然后在不远处看到了昨晚那个医生,那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在黑夜里见他没觉得他那么高,他在门口和病患家属在说着什么。

弈星感觉恢复了不少,他能感觉到身上各处的疼痛、手上的点滴一粒一粒输到血管里,眼睛在光里看东西有一点痛,可他执意盯着看视网膜上那一个模糊又温和的身影,仿佛那个人站在他所不能理解的世界,充满未知挑战又诱惑十足,那个男人似乎终于说完了,他转头的那一刻与弈星四目相对。

明世隐值了半晚上的班,又一个人给这个孩子做了手术,为他取出了身上的子弹、给他检查过了每一处的伤口并且调用了不少血库里的O型血,清晨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回屋子把那杯凉透的咖啡喝完了接受了第一个家属的询问,现在他的四肢百骸无不宣告着自己的疲惫感,即使大脑早已经无数次的告诉他你该休息了。

熬一天夜死不了人的,最长的那次手术自己可是做了将近一天。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从死神手里抢夺来的生命呢,他转头看到弈星那双杏核眼,就在六个小时前它还是杀气腾腾离经叛道,可现在天空放了晴穷凶极恶的小野兽也收了獠牙,明世隐笑起来,算了,他活了就什么都值了。

毕竟那是一双璀璨而纯粹的眼睛,即使里面盛满了疑惑与不解它同样打动人。

明世隐悄悄把门关上,他蹲下来到这个孩子的病床前问好,

“嗨,我叫明世隐,你好些了吗。”

弈星点点头,他试图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去,

“我叫弈星。”

“关于你的枪,我害怕它走火锁在柜子里了,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果有特别大的困难可以找警察,但是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弈星有些迷惑不解,但他看着这个男人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漂亮的异色瞳跟着点点头,

“好,那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话了,或者告诉我你的家长在哪里,我们再解决你的问题,你先好好休息,有事情按铃叫我,好吗?”

弈星打量着这个男人薄薄的唇线与纤细的眼角,他鼻子很高于是有一点混血的感觉,他的话并不能够全数听懂,可是他还是点点头。

然后医生便走了,他最后用视线描摹过他纤瘦的身影与雪白的衣角,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一扫而过,在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之前他只能把这种情感归类为可惜,于是他盯着那个触手可及的按钮看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按了它:那是一个像电话一样的东西,明世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他问道,弈星,是哪里不舒服吗?

弈星欣喜而又慌张地又按了一下按钮,可惜通话并没有挂断,明世隐那边疑虑的喂声出来时小少年紧张地红了整个脸,他磕磕巴巴地回答,

“没有,我没事,谢谢你。”

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声轻笑,明世隐说,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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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星无数次的想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在喉咙里一遍又一遍回味这七个字,仿佛能悟出横勾笔画之间与生死的联系。可惜明世隐太过繁忙以至于他可能一天都见不到他,他又时常想那晚的帮助或许是什么奇异力量在宣告天不亡我。弈星并不常独立思考,他是潜行于黑夜中的利刃,他只需要一击必杀然后潇洒离开就好,现在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是任务时突如其来的失手,是星夜下疯狂又绝望的逃离,是那把被没收的枪,是明世隐,是明世隐,是明世隐。

他为什么要救我?他要杀了我?他要利用我?他有想杀的人还是想骗我去自首?

弈星在医院里满打满算一个周了,他不是那种不懂察言观色的人,他甚至能更清楚的看到明世隐深深的眼袋和背过身去忍不住的哈欠,他听小护士说明医生是因为他的虹膜异色症走上求医之路的,他仔细看过那双异色的眼睛,漂亮地如同上天遗失的珍宝。

小护士公孙离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的下意识抵抗让姑娘以为哪儿出了问题,几乎带着哭腔去找明世隐,明世隐来的时候裹得严实,他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眉目间蜷缩着可见的疲惫,可是他还是从不推辞抱怨,他让公孙离出去,然后悄悄地关上了门。

“他们不会伤害你,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救人的。”

为弈星一层一层拆卸绷带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他摘了口罩摘了手套,眼角微垂的动作看的人心痒,弈星偷偷听过小护士们夸明世隐长得帅,被他如此注视便是莫大荣幸。可是他心里压着问题,那个问题该说出口了,过早的历练让他无法开口直言,他只能旁敲侧击,再旁敲侧击。

“什么人都救吗?”

他抬眼看到明世隐那双坚定而又执拗的眼睛一时语塞,还是硬着脖子重申了一遍,

“你们什么人都会救吗?”

“那天晚上如果我不救你,你就会死。”

“可是我……”

“我没办法看着你流血而死,弈星,我的职业道德不让我这样做。”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许多,只有绷带轻轻的撕扯声与细微的气流声,一股凝固的窒息感开始在这个病房蔓延,他换药的时候弈星没有叫,疼痛训练或者说更重要的事情牵制住了他。系好绷带的末端明世隐终于下定决心说,你等我一会儿。

明世隐一会儿拿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单据,他十分娴熟的选出其中夹着的一页递给弈星,他的语调平淡无奇让人难以猜透这副好皮囊下的情绪波动,他说,“你把这个签了。”

“我不签。”

弈星果断拒绝,抬起头来看那一双璀璨的异色瞳又低下脑袋,每个人生来都得有敬畏的东西,弈星原本是没有的,他在黑暗中诞生在黑暗中生长,他没想到能抓到一束光明让他极度渴望又饱受折磨。

“这个你要签,你得出院。”

听到这话弈星固执的小脸倒是柔和了几分,紧接而来是难为情的一声咳嗽,明世隐福至心灵蹲下来把耳朵附到他嘴边,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春日汩汩流动的一脉清泉。

“我不会写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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