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不语。明弈
【辰宿列张·弈星登场三周年-7：00】
#弈星生日快乐
#是隐晦的明世隐消失后变成星官的设定。
《观棋不语》
文/聿鸦
天光燃尽自有火树银花来续，夜色之中烟火飞升入天以歌颂盛世，它如流星碎屑洒落之时弈星自小贩手中买下一盏莲花灯，他顺着湖岸悠悠地走，走到僻静处这才拨开水面送它入水，此时歌姬的曲子自湖上响起盘旋在这幽幽无人处，正唱到一句，若是那/星官不懂/人间爱恨。
那歌声幽怨凄婉，其中啜泣声正如同这莲花灯在水上一起一伏，一片喜景之中唯有舟上的歌姬唱起悲曲，那琴音烧心，弈星疑虑转身问他玉环姐，“这曲子结局不是喜吗？”
杨玉环着一袭长裙，朱红为主苍翠为辅金边环出她姣好腰线，昔日长安城名曲岁月不减风韵，红唇一张一合带着些调笑答道，
“苦尽甘来，为喜，曲中凄婉，切忌大悲——您从哪儿听过？”
弈星答，“大抵是听玉环姐唱过吧。”
杨玉环接上，“我可没唱过。”
弈星听出话中有话，他一双蓝瞳露出些狡黠，看着倒似曾相识，“您是说我去那花街柳巷听小曲去了？”
杨玉环哼他，“您若风月些倒好说，前些日子女帝又催您成婚，您答应下来结果便是拉着妾身两日一游长安夜景，您是要做什么，路边看着哪家的姑娘俊抢回去吗？”
“那玉环姐说我愿成婚应当尽什么礼数？”
“婚嫁之事，必当是风光牌面，您现在堂堂方士，也就八抬大轿千金万银吧。”
“千金万银、八抬大轿，”弈星讲道，“娶谁？”
“丞相独女，皇亲国戚，女帝重用您呐，您看上哪家姑娘都可以。”
弈星抬手指那泛舟湖上的歌姬船，“您看这歌姬如何？”
杨玉环思度回答，“四房以外，您便能娶。”
弈星笑道，“那不急。”
杨玉环急道，“您不急，女帝着急，狄大人急，这长安名媛闺中少女都急。这长安城不少人愿为方士说媒，这帖子不往您手里送倒往我手里交，‘妾身只是一名歌姬’我已经说倦了，您就娶一个吧！”
弈星不慌不忙，“长姐如母，您多担待。”
他这句话调侃多于诚恳，少年脱去稚气显出英俊与风度，幼年时的乖巧可人化为姑娘们所心动的风流倜傥。他天青色的披肩换成了鸦黑，那上面走着金丝一针一线绣起雍容华贵。坊间亦称牡丹方士为棋仙，讲他才学渊博达古通今，眸中是山川万里海清河晏，不知道哪日就要得道乘风而去。
可再仙的方士也终究落于红尘，女帝重用他本想替他指婚，可皇亲国戚皆非他所爱，方士爱棋，于是在方士府外设下棋局，说愿娶解棋者为妻，这一举动还惹得全城少女纷纷放下了女红进了棋馆。
可惜天人未赐福，数日后那棋依旧无人能解，女帝这又劝他不必拘泥于这一点，弈星再次应下，他自答应起两日一游长安景，灼灼灯火点燃十里长廊，词会佳人湖上歌者他却只瞥一眼，再与女帝闲谈之时就讲不遇良缘。
杨玉环说：“狄大人昨日也送来了一帖，柳家有女，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喜静。”
弈星合眸，“柳家独女嫁我一个下棋的，矮了身份。”
“也是女帝的意思。”
弈星应下，“那就应了吧。”
他语调不急不缓眼上瞧着那水中莲花灯，花心一点灯火没在夜色之间，他眉目安然不露声色，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无关自己无关姻缘，烟火再起轰鸣声如擂鼓，弈星只觉得无趣。
他拂袖回府，途中刚讲明日提亲，只看见方士府门口人声鼎沸，下人见他回来急忙上前指着门口的大棋盘，
“方士，这……这……棋盘变了！”
弈星远远只看一眼就知道棋局已解。有人曾教导他纵横十九道内乃世间万物，他确实透过这黑白二子看出天地看出阴阳，他看出旧日的身影与长盛的牡丹，他看出盛世长安人们早已忘却的劫难与动荡。人群中有人提起那个人，却又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弈星眉心一抖，心却狂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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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魔种入侵长安城血浪滔天，红砖绿瓦在烈火中枯萎剥落，侍女吓得摔了价值连城的金酒杯。
明世隐试图借助魔种夺取长安城但最终邪不压正一败涂地，尧天分崩离析。 女帝仁德，怜弈星被人利用、为英国公之后又一身才学让他将功补过，少年发奋图强五年后才气逼人京都才俊自愧不如，再封牡丹方士，位同国师。
昔日少年崭露头角是与西洋棋手的一场棋，那局中波橘云诡瞬息万变常人难参其奥秘，唯有那异色瞳的方士满眼笑意讲胜负已定。
人们说他观天象算天命不是仙人则是鬼神，长安城内的魔种厮杀那一夜青石板上滚过血红的绸缎，战争为世人揭开幕布露出他的鬼面。于是坊间传说神乎其神，长盛妖冶的牡丹是他脚下的红莲业火，惊世骇俗的异瞳也源于修罗斩断魂魄时被血色浸过了一只眼。他是鬼神是妖邪是修罗，弈星看向已解开的棋盘却无端想起他散着发长身玉立的样子和栩栩如生的笑颜，不禁一笑。
弈星成为牡丹方士之后牡丹不再长盛，国色天香顺应了天命沦为平凡之物，它抵不过秋风挡不住冬寒，下人问方士要不要挪到屋里弈星却说不必，他讲春去秋来是数不尽的轮回，不必刻意追求盛时长存。
他讲这话时更是温柔，廊上的风铃一声脆响方士的声音也听着空灵，轻得怕惊扰了檐上的飞鸟，似有神明聆听于此刻俯瞰人间。
方士的棋局已解却无人出来承认是自己所为，那柳家刚应的婚事又当场反悔。弈星穿越人群走到棋盘面前从旁边棋盒里又捏出一子，一子落定棋局又改，他终究露出笑颜，
“我愿与解我棋局者结下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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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棋局无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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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棋坛大家还是云游高人，皆解不了他的棋局。
女帝在朝后问狄仁杰棋局何解，名捕不敢欺瞒答了不知后重重行礼。女帝深知人言可畏派人守了方士府三天，可那棋局不动仿佛先前是真是路人误触的一子，可在撤去护卫的第一夜棋局又变，狄仁杰拜访方士府时方士泰然自若差下人把新设的棋局又排到府外，弈星正巧要给学子解惑授业诚邀狄仁杰一坐，名捕便在后排的位子上同年轻的学子听他讲阴阳。
狄仁杰见过这少年怯生生的样子，第一次见他时他躲在明世隐的衣袍后躲躲闪闪，常来往之后他对自己已是熟悉，一双杏核眼对尧天清白言之凿凿，狄仁杰总觉得是明世隐教他睁着眼说瞎话；如今台上的公子风姿绰约，讲解书籍时微垂的眉眼像是细雨中青色的烟云，看着淡泊看着安然，眼底却潜藏着另一座开满牡丹的城府，狄仁杰此时想他绝对不是个愚笨的孩子。
他讲水讲花讲阴阳相合的时候狄仁杰开起小差，长安第一名捕怀疑起这个孩子的精明狡黠，他在尧天长大，关于明世隐对陛下定然有所隐瞒。那祸福的言语将他猛然拉回，他定定看向台上，牡丹方士手执书卷并未抬头，却确有一束目光定在他身上一秒。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言语吞吐在他的舌尖像是流淌的春水，它溜下山涧滋养知识贫瘠的土地，狄仁杰堪堪回过神来看到经书上的确是这一句，他确实恍惚，一瞬间想起十年前燃烧的长安大火，念叨着卦象祸福之人仿佛重现于眼前。
坊间传说除了明世隐没有人拥有那样的棋术，狄仁杰办案多年的直觉让他能感受到明世隐的存在，可他的耳目却看不到明世隐：又或许狄仁杰并没有感觉到明世隐，那只是从容不迫知识渊博的新任牡丹方士，他只是在弈星的身上看到明世隐的影子。
明世隐爱花，爱棋，被封牡丹方士；弈星也爱花，爱棋，被封牡丹方士。
那棋盘的破解说不定只是差错，只是弈星为摆脱姻缘的手段，他想明世隐的确是死了啊，他怎么能回来呢，却又听到牡丹方士的口中淡然说出，
“世间并非非黑即白，阴与阳也绝非完全的一分为二，他们相生又相克，绝非不可逆转。”
那么，生死也是如此吗？
狄仁杰在台下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直至学堂结束学子们都离开方士府，他在人流中站定看着弈星拂袖起身，倾城日光烧红精巧的屋檐，他黑白两色的长发更加难以分别，那像是相合的阴与阳，像是亲吻的黑夜与白天。
弈星看向他，俊朗的脸上潜藏着精明的笑意，他说，
“狄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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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不可解。
女帝招徕的棋手终究一个一个辞去了职务，数月以来他们所为只是明白了那已有解法的第一局，棋盘在方士府门口岿然不动，棋盘上的风云倒是变幻莫测一日一变。
弈星眼底潜藏的笑意并不难知，杨玉环与他在庭下喝茶看牡丹时笑他，“你这孩子，设局太难害得天下棋手丢了心。”
方士不作争辩，反倒问杨玉环，“相亲的帖子，阿姐可还收到过吗？”
“不曾了不曾了，哪家的姑娘敢说自己配得上方士府下棋的神仙，你呀，就等着哪天神仙下凡再谈姻缘吧。”
弈星作恭敬态，“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尽说诨话，”杨玉环掩袖饮下一口茶，“我只是有一事不解。”
牡丹方士倾身替他阿姐满上茶，“必如实相告。”
杨玉环想说情想说义，但这孩子抽枝发芽看得清盛世之下的阴谋诡计，已经由不得她多嘴了，若他偏要执拗还不如任他去了，她朱唇轻启，
“妾身不懂棋局，但这几日的棋局解棋那人有的解有的不解，长安城耳目众多，阿星是如何在众目之下将消息遮掩？”
弈星颔首，“天圆地方本就是一棋局罢了，那些未解的棋局不过是死局。消息，我不曾遮掩，但知我心者，唯解棋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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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星刚离去长廊就响起脚步声，狄仁杰到时风华绝代的美人梳妆妥帖正在徐徐微风到处的庭口摆弄茶具，名捕刚到时看她手边的两盏茶不禁多想，话不经脑已然脱口，美人倒不在意，眼角一抬淡然回答他那自己也会占卜的无稽之谈，
“狄大人多虑，这茶是给我家阿星留的。”
狄仁杰赔过不是这才坐下，他呷着上好的茶不知如何开口，兜兜转转才谈到棋局，他问杨玉环如何看待这棋局的时候她眼中又显出笑意，
“妾身只是一名歌姬，棋局自然看不懂，但妾身却知道若是我家阿星设局，能解这棋中的奥秘者，唯二人耳。”
狄仁杰又想到那个名字，他一时警觉起来，可他看到美人上挑的眼角，那摄人心魂的一对眸子里装着捉弄的窃喜，只好作谦虚态问是哪二人，杨玉环掩唇笑他，
“自然是我家阿星，和那天上的神仙大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