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哥没有头

这个花园不论芬芳

雪落平川。明弈

#嗑一口暗恋。

弈星仍能记得在吞天吐日的山火中,一片彩霞湮没在天边云间。他低下头去拉明世隐的衣袖,师父却挑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他不知道明世隐在那片奇景中看出一朝将相的衰弱与即将崛起的神迹,只是记得明世隐那双眼睛像是仙鹤衔来的宝石熠熠发亮,他对自己说,

“星儿,你要在这棋局中,胜下去。”

此时明世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封尽他的后路,少年柔软的发尖落下一滴汗,不自觉咬紧了下唇蹦出几字,

“师父,我输了。”

明世隐抬手将棋局归乱,捏着那冰凉的棋子仿佛能烙上温度,他持着不深不浅的笑意对徒弟说,

“星儿,不可贪胜。”

弈星手上收着棋子双眸却跟上了师父那纤细的指尖,他视线略微上抬却迎来一个对视,只好被灼伤似的低下头,脸颊不知何时泛了红。那点红染在瓷白的脸上像是凛冬中的一点春色,雪还没下,霜白却是裹住了枝头,他吞吞吐吐,少年的调子总归是柔和至极的,

“师父……”

“星儿,你是最强的棋手。”

弈星听到这句话眉心骤然一动,明世隐对他鲜少夸赞。他自知缺少天分,也参不透师父所谓“天命”的个别意思,仅是凭着一腔热血在棋盘上步步紧逼掐人三寸。

阴险狠厉的棋法让他打通了书阁里的所有棋局,眼见着要与那扶桑棋手一搏,自家师父却要与自己对弈,仅一局,他败下阵来。

过于求险,过于急切。若论棋艺,已经无人能与自己匹敌,不必过于求胜而将自己逼至绝境。他低头,

“师父,徒儿知道了。”

你知道的太少。

明世隐唇角带着真真假假的笑意拂袖而起,未说出口的一句扼在喉口。他敢于在女帝面前举荐自己徒弟是有所打算,信任认可自然不必多说,英国公归隐之前的政事浮动也是其中原由,他更想让徒儿知道的是,他年龄尚浅,仍将那点情爱的心思摆在脸上。炽热的视线已能将极冷的白霜给烧熔,自己怎会不知。

“师父,我若是赢了,能否满足徒儿一个愿望?”

少年的声音柔和的不似北风的冷冽,他与世间格格不入却吹的人心头发软,明世隐在曲折的亭廊前站定,偏头一刻朝他笑了一下,异色瞳中似是有星光闪过。

“你要什么。”

“我要你亭中的一只牡丹,”弈星字音咬的清楚,决绝非常,“要你亲手为我折下。”

要说似裴擒虎那般愚笨的人,怕是品不出这“亲手”“为我”的滋味,可像明世隐这般长着一张能言善辩嘴的人,早已将少年生了根的小心思吃了透,还偏要装作听不懂,要捉他眉间飞过一丝落寞,

“不就是一株牡丹,”

然后又怕人听不懂似的将一个字音咬的缱绻柔软,意味深长,

“好。”

少年的情怀心思早已生根发芽,终会成结。待一个春风化雨,便能够透彻清楚了然。明世隐对于徒弟早已过于宠溺,他在波谲云诡的世事之间看出亘古的杳然,一阵水流花开的孤寂,偷窥天命的他自与凡人不同,在那日的赛时却又尝到了几分烟火味。

他站在殿阶之下宛若平庸之人,在棋局之间试图看出几分端倪。明世隐念叨着有何不可呢,他可信手拈来一个掐指算出徒弟胜败,却偏偏堕入执念等着,等那等凡夫俗子告诉自己答案。他觉出几分焦急,企图感同身受,想要去殿上,陪在他身边。

你真是僭越。明世隐笑自己,知道情不敢至深却非要沾染那人间烟火。雪倒是如约而至,漫天的雪落像白鹤的羽尾,他又品出几分春意将至,有了几分未若柳絮因风起的释然与畅快。因为那个孩子从殿中走了出来,他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在欢呼与赞美之中仍有一双清澈的双眼,此时弯起来朝自己一笑,眼里尽是自己的样子。

“师父。”

明世隐抬起手中狐裘,矮身替他披上的那一刻果真似是春风拂面,他爱的那个孩子融尽了长安的风雪,在他心头也生出了一支新芽,

他答道,

“来年牡丹开时,我为你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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